身為俘虜，最怕要活不能活，想死死不了，而現在我們三個，正在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中。

陳昊升收起劍道：“好，我不殺他，我們現在換一種玩法。哼，來人，把夾板拿過來。”

沈曄聞言眉頭瞬間收緊，死死地盯著陳昊申。

士兵拿過來夾板，原是用來夾犯人手骨的刑具!

人的十指連心，將十根手指置於夾板之間，被拉的人用力收緊夾板擠壓指骨，那鉆心的痛即便想想也會膽寒！

陳昊申對沈曄道：“你不是很喜歡她麽，不是要好好保護她麽?告訴我，你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告訴我她就免遭這鉆心之痛。”

“陳昊升你有種就夾我，專挑女人下手算什麽男人!”

“你少拿激將法刺激我，我最不吃這套。來人，刑具給她上上。”

“陳昊申!”沈曄罵道。

“說不說?”

“沈曄別說!”我笑道：“我不怕痛，反正死不了，大不了就殘廢，殘了你養我便是。”

他蘊著淚自責地看著我，我突然想起那年夏天，我坐在荊府的湖心亭，臉剛剛開始用野荊棘，一日沈曄來時說：“若你這臉治不好，大不了小爺娶了你回去做飯燒柴好了。”

那時哪會想到，有一日是我對他說出養我的話。

“夾。”陳昊申冷言下令。

“啊!”

太痛了!整個手指像是突然有千支針被刺進來，順著手指快速竄到心臟，紮著心地痛!

“陳昊申你住手！混蛋！”沈曄瘋狂地大叫著。

“啊！”行刑的士兵更加用力，我的手指欲斷不斷，那難忍的痛讓我恨不得能有一把刀即刻將它斬斷！

“說不說？”

“不能說！沈曄，不能說！”

“陳昊申你住手！不要再夾了！”

“啊！”一陣錐心的痛後，我終於失去知覺，迎來解脫。

記憶中似乎已難得睡上如此好的一覺了。

沒有噩夢、沒有逃亡，極度疲憊後陷入的昏睡讓這個千瘡百孔的身體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念仇，念仇。”

我隱約聽到有人在焦急地呼喚我，卻聽不真切。

“念仇，醒醒！”

啊，是沈曄在喊我，聲音很溫暖，很關切，像他當初送我回荊府時抱著我一樣溫暖。

“念仇！”

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

“念仇！”

“荊月！”

我側身看到沈曄和吳用還被綁在柱子上擔憂地看著我。刑室內現在並沒有蜀軍，我本想撐起身子，手掌剛剛碰到地面便感受到錐心的痛楚！

我舉起手，看到此時手指的傷已經被白布包紮好，但依舊可以感覺到裏面已經爛透了！

“念仇，念仇。”我還在打量著自己的手，沈曄的喊聲喚回了我的註意力。

“念仇，你聽我說，陳昊申還是給了你談判的空間的，你一找到機會，就溜出去，聽到了麽。”

我猛烈地搖著頭道：“不！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哎呀你這姑娘咋不開竅！咱仨一起死在這兒有啥好的？你先逃出去，再找援軍把俺倆救出去！”

沈曄與吳用對視，點頭表示同意，我沈吟片刻，道了聲“好。”

話音剛落，陳昊申便帶了一幫人進來，道：“帶走。”

我們三人皆手足無措，吳用大吼道：“姓陳的，想通啦？打算殺了老子了？老子不怕告訴你！”

陳昊申極其厭惡的捏了捏鼻根，對架著吳用的士兵交代：“待會兒把他的嘴封起來。”

“靠！封嘴！姓陳的你也太卑鄙了！叫都不讓老子叫啊！誒！別走！”

我們一行三人被架上了一輛囚車，更奇怪的是囚車所處的是隊伍的中央，而周邊則整齊排列了上萬名蜀兵！

沈曄看這架勢，驚道：“不好！他們要進攻了！”

“昨天才知道衛軍守軍數，今天就進攻，看來陳昊申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奶奶的這群孫子，玩兒完陰招就進攻！”吳用做在囚車裏破口大罵，車邊的士兵們也難免側目看他，他閉眼不見地繼續罵著，但沒過多久就來了蜀兵拿著一坨布將他的嘴堵起來，吳用說不清楚話，只能“嗚嗚”地用聲音表達憤怒。

等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陳昊申穿戴好軍裝向我們走來，用力拉扯我們的車鎖，對看管我們的士兵道：“看好了，出了問題唯你是問！”

那士兵惶恐鞠躬道：“是！”

囚車隨軍隊向汾州城行去，行至城下，便見到城樓上隊列稀疏的衛軍起了騷動。我們的囚車被拉到最前方，陳昊申對著城樓大喊：“衛軍聽著！你們的主帥在我手裏！把城門打開我就放人！”

我與沈曄對視一眼，不解陳昊申怎會做出如此幼稚的行為？將士征戰沙場，便都是將命豁出去了的，在汾州城已山窮水盡的情況下，衛軍是斷不可能為了一個主帥大開城門的。

陳昊申話音一落，令我們更不解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汾州城門緩緩開啟！城內的視野越來越多地露在我們眼前，一眼望過去，街道上空無一人，恍若廢城！

沈曄俊眉緊蹙，死死地盯著城門方向。此時一名衛軍在城墻上喊道：“城門已開！爾等快放了我主帥！”

但看陳昊申，此時表情卻也並不輕松，同樣死死地看著城門內，唯恐有詐。

那喊話的衛軍又道：“城門只開半柱香時間，爾等趕緊放了我主帥！”

陳昊申並不理會，招手喚一探子前去勘探。

卻見那探子將將快馬騎到城樓下，城樓之上的士兵便齊刷刷射箭將其從馬背上擊落，僅剩受驚的馬匹驚叫一聲快速跑進了城中，但見並無一人來牽住它，在街道的拐角處跑不見了。

那衛軍接著喊道：“城門為主帥而開！趕緊放了我主帥！”

陳昊申見到此景，胸有成竹地笑了，覆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道：“空城計。”

他舉劍向天，大喝道：“全體蜀軍聽令！衛軍已無人手增援！進攻！”

話畢，戰鼓敲響，蜀軍前鋒部隊大喊著“殺”沖進汾州城，我們的囚車卻被拉到了後方。

沈曄和吳用緊緊抓著囚車想站起身觀望，無奈囚車的高度連讓他們站直腳都難，只能伸直脖子巴望著。

蜀軍的中鋒和後鋒軍隊並未與前鋒軍隊相隔太遠，所以並未多久幾乎所有蜀軍都進入了汾州城內！

突地天空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只見汾州城墻處爆出沖天火花！不少蜀軍也隨之被震到天上，斷裂的手腳紛飛如雨！

“嘣！蹦蹦！”的聲音不斷從城內傳來，振聾發聵的聲音聽起來就威力無窮，沈曄像忽然明白了什麽，笑道：“神機營！是尹國援軍到了！”

“尹國！”我驚到，片刻後想起琉玨在鬼谷子治好我的臉傷後曾經跟我提起過，尹國的鬼谷子創造出一種材料可以平地爆炸，威力巨大。鬼谷子先生以其為原料制造出了多種武器，不僅可遠距離取敵人性命，還可同時攻擊上百人！

鬼谷子將所有武器無償提供給尹國朝廷，朝廷特地為此建了神機營，以鬼谷子的武器為主要兵器，其中士兵皆是尹軍中的精銳，而管理神機營的，正是琉玨後來的丈夫，我從未謀面的姐夫，屈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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